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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COVID-19的肺炎疫情席卷全球,世界经济陷入停滞。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全球危机。全球经济正面临着需求和供给的双重影响,任何经济体都难以幸免。在这一变革的关键时刻,凤凰网金融与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研究所、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联合举办了以“全球经济与决策选择”为主题的“凤凰网超级金融周”,邀请政企嘉宾通过网络形式分析全球经济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这场突发疫情将如何改变世界格局?国家卫生和健康委员会高级专家组成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流行病学家曾光在与Phoenix.com的金融联系中表示,仅仅因为中国疫情得到控制,不应认为中国的公共卫生基础很好。
曾光指出,中国的公共卫生在一些地方做得很好,如计划免疫,但整体公共卫生体系的凝聚力不够,许多骨干人才正在离开队伍去选择一个更适合他们的地方。特别是在一流的公共卫生院校,如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协和公共卫生学院,只有不到2%的毕业生在事业单位工作,而公共卫生系统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智商高、知识面广的人,需要他们不断学习医学知识和公共卫生知识,也需要他们具备社会医学知识和法律知识。有热情奉献的精神,有处理决策者话语的勇气和智慧,有动员群众的能力。曾光说现在这样的人才很少。
曾光说,非典过后,国家高度重视公共卫生建设。当时,它购买了盖楼各级卫生和疾病控制系统的设备,并建立了急救中心。然而,很长一段时间后,特别是过去10年的医疗改革,实际上是10年的公共卫生下降。尽管公共卫生工作者数量下降、待遇低下,但公共卫生系统为预防和控制甲型流感做出了巨大贡献。说,钟南山院士有一句名言,即与临床实践相比,公共卫生的地位较低。
以下是一份发言记录:
客人介绍:
曾光,国家卫生和健康委员会高级专家组成员,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首席流行病学家
大家好,很高兴在凤凰城见到你们。
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事情是肺炎在COVID-19中的流行。今年年初至今已有四个多月,去年12月下旬甚至更早。可以说,在过去的四个月里,中国和全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是什么?众所周知,这种流行病首先在中国流行,而中国已经成为世界和世界卫生组织关注的焦点。然而,许多人甚至对中国有一些讽刺、讽刺和不解,有些人认为中国关于关闭城市的一些建议是违反人权的。
但是突然有些事情变了。中国成功控制了疫情,而过去观察疫情的国家,尤其是欧洲和美国,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迄今为止,世界上已有300多万例,其中最严重的病例发生在欧洲和美国。
我想问这个问题。过去,中国的公共卫生在世界上不是很先进。过去,我们都向欧洲和美国学习,尤其是向美国学习。早在1985年至1986年,我有幸成为一名访问学者,在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研究公共卫生。那时,我觉得中美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中国和美国的公共卫生实力差距仍然很大。可以说,美国一直是我的向导,我是历史的见证人,因为我邀请了第一次来中国进行项目培训的美国专家,他们和我一起工作了十多年。他的办公室在我的对面,他们去年9月才撤走。
但是这个问题出现了。为什么中国学生的公共卫生基础远不如美国,而且疫情首先发生在中国,但可以迅速控制?作为我们的公共卫生老师,为什么美国的疫情控制得不好?不要把这个问题告诉别人,即使是我,一个非常了解美国的人,也没有提前想到。但是,因为我太了解美国了,我想和你谈谈我的想法。
首先,这是100年来美国第一次用国家系统来应对传染病的流行。上一次流行是在1918-1919年,也就是西班牙流感大流行。无论今后发生多少起传染病公共卫生事件,都不是那么紧急,规模也不是那么大。简而言之,它们是由卫生系统控制的,政府不需要到前台或整个国家来处理它们。因此,我说美国是第一次。
但中国不是。我们经历了17年来的第三次。第一次是2003年的非典,当时非典在我国首次被发现。它从广东传播到北京,也涉及到外国,涉及30多个国家。我们的经验是什么?关键的一点是,中国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仅靠卫生系统是无法解决的,政府领导人应该站在最前列。对于政府领导人来说,如何选择正确的方式抗击疫情是非常重要的。当时,中国的政治家们能够倾听公共卫生专家们的意见,并且虚心听取。非典在广东流行时,我是卫生部和广东省联合调查组的流行病学小组组长,钟南山是临床小组组长。我们一起工作。那时,我们经常见到省委书记和省长,我们可以随时告诉他们我们的意见。
到达北京后,我成了首都防治非典联合指挥部的顾问。在首都联合指挥部的领导下,当地实行属地管理,由北京市委、市政府领导,中央各部委参加。我被他们聘为顾问,在他们的会议上提出对策和建议。后来,我很幸运地在4月28日被卫生部派出,去中南海给中央政治局做了一个关于科学防控非典的讲座。实际的讲座是关于公共卫生的预防和控制措施,以及如何在中国控制非典。首先可以打开锁的是公共卫生。首先要采取隔离措施,集中病人,隔离所有密切接触者。
这些措施很快被国家决策者所接受。当时,我们推出的非典联合防控机制本身就是一项发明,各单位都应该参与。当时,除了北京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领导外,卫生部、教育部、财政部、科技部、农业部、中宣部的领导都来开会,遇到问题,他们当时就做决定,第二天就检查。
第二场战役是2009年的甲型流感疫情,它起源于美国和墨西哥,但美国将其视为一种没有防御的流感,没有采取措施防止疫情从美国输出。当时,世界卫生组织领导各国,不断提升防疫水平。中国的反应是打了一场非常艰苦的防疫战,这场战争开始在港口被截获,进入大陆后被及时发现和控制,并持续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我们在减速前开发了疫苗。
这一次,新型冠状病毒是我们的第三场战斗。我们已经从前两个教训中吸取了教训,所以这次我们有了经验。在第二次战斗中,当时和我一起工作的美国专家也嘲笑我们。不是流感吗?没有必要防范它。美国没有防备,也没有举办大型活动。
在这场流行病中,他们有着相同的理解。起初,他们认为新型冠状病毒是一种大流感,没有采取积极的预防和控制措施,也没有做认真的准备。
从非典到甲型流感,中国已经采取了人道主义措施。只要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无论贫富、城乡,都将免费接受检测、免费治疗和免费医学观察。然而,在美国没有这样的系统。开始时,测试试剂不会出来,这需要时间。当测试真正开始的时候,一开始会有报酬,但是穷人负担不起。之后,它可以通过医疗保险报销,但只有一部分会在美国报销。此外,美国在预防和控制措施方面也存在问题。中国在过去继承了预防和控制非典和甲型流感的传统,既要求预防和治疗,又要求预防病毒传播。然而,美国和欧洲只关心看医生很长一段时间,不管病毒传播。在中国,对每一个病人都进行流行病学调查,发现密切接触者,并在发现后严格控制。
然而,在美国有许多轻度病人,甚至相当多的重度病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许多病人在社会上和家里。此外,美国关闭了这座城市,并在晚些时候将其停飞,人们的反应不如中国。美国最高领导人不会很快采纳开明专家的意见。总统似乎什么都知道,但事实上许多事情都是业余的。
实际上,我们国家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高福在1月3日向世界卫生组织通报了疫情,1月4日向美国疾控中心主任通报了疫情,因为中美两国有公共卫生合作关系,所以美国很早就知道了。说到中国隐瞒疫情,我认为美国真的应该问问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是不是一个绅士。
本论坛是一个经济论坛,特别是对国际经济而言,其中重要的问题是疫情何时结束,因为疫情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太大。但在我看来,当疫情结束时,它并不取决于中国,甚至美国和欧洲,而是取决于世界上最不发达的国家和预防和控制最差的国家。如果说中国的疫情高峰是第一波,欧洲和美国是第二波,那么最不发达国家的第三波才刚刚开始。只要一个国家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整个世界就不会有和平,所以全世界的儿童都应该接种疫苗。
然而,如果主要国家的疫情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消退,欧洲和美洲国家将无法突然控制疫情,因为即使欧洲的疫情正在下降,它也落在一个非常高的平台上。有一种理论叫做群体免疫,这意味着如果你不能预防病毒,你应该简单地让病毒感染,并希望只有年轻人会被感染。年轻人被感染后,近50%和60%的人口将被感染,病毒不会传播,老年人将得到保护。事实上,这种观点是绝对错误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传染病的历史。过去的传染病包括天花、麻疹、百日咳、白喉、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等。在没有疫苗之前,它流行了这么多年,但是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够通过群体免疫来控制传染病。
此外,由于群体免疫力的计算存在问题,他们认为世界各地的人分布均匀。事实上,全世界的人都是不平衡的。世界被分成许多国家,每个国家又被分成许多新的单位。人们有不同的机会互相接触。即使这种病毒很流行,它也在不受欢迎的地方流行。总是有传染源,总是有爆发。传染病在历史上已经流行了几千年,但没有一种传染病是通过群体免疫控制的,新型冠状病毒也不例外。
因此,我认为疾病的有效控制取决于疫苗开发的速度。全世界的易感人群都接种了疫苗,疫苗接种后将很快得到控制,所以这真的需要一场全球象棋比赛。例如,美国和中国在疫苗开发方面暂时领先,许多欧洲国家甚至跨国公司都在大力开发疫苗。疫苗开发后,必须满足全世界人民以及疫苗开发国家的需求。疫苗的需求量太大了。例如,在中国,每年有1500万儿童出生,国家免疫计划实际上每年为这1500万儿童接种疫苗。目前,中国有14亿易感人群,几乎是100倍。
为如此众多的人群生产安全有效的疫苗并对其进行良好的接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世界上70多亿人来说,这甚至更加困难,包括处于战争中的国家。因此,如果世界上没有和平稳定的环境和合作机制,世界卫生组织的协调和领导作用就无法充分发挥。我认为很难实现这些愿望。因此,我判断这场战争是相当漫长的,有必要为新型冠状病毒与人类的长期共存做准备。然而,在疫情被疫苗控制后,新生儿仍然容易感染。然后,像现在的其他疫苗接种一样,所有的老年人都接种了疫苗,新生婴儿每年都接种疫苗,新的冠状病毒也包括在我们的计划免疫中,这样整个世界就不再害怕了。
世界经济的复苏应该加快,但与此同时,应该小心谨慎。因此,现在面对许多国家,有必要提醒他们在恢复工作和恢复生产时要小心谨慎。重复流行的风险很大。即使在像欧洲和美国这样的国家,绝大多数人仍然容易感染,病毒仍然在社会上传播。
此外,如果疫苗研制成功,无论哪个国家是第一个研制成功的,这都是人类的福音。各国应该合作而不是对抗。特别是,他们现在不应该扔掉罐子,而应该客观地看到自己的预防和控制的错误。通过这种预防和控制,欧美国家也将从中吸取教训。如果再出现一次这样的大流行,他们的表现肯定会大大提高。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中国防治工作的胜利不能有任何误解。我们认为中国公共卫生的基础很好,但实际上不是。此时,中国的公共卫生正处于困难时期。当非典流行时,最初的公共防控混乱与公共卫生的困难有关。
长期以来,我们总是先谈预防。为什么我们总是先宣传预防?事实上,我们在许多地方并不把预防放在首位,所以我们经常宣传它。有些地方做得很好,比如免疫规划,但是整体公共卫生系统的凝聚力不够,很多骨干人才都离开队伍去选择更适合他们的地方。尤其严重的是,目前国家卫生研究院,尤其是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协和公共卫生学院等一流的公共卫生院校,在事业单位系统工作的毕业生不到2%,而我们的系统最需要的就是这些智商高、知识面广的人,他们需要不断学习医学知识和公共卫生知识,以及社会医学知识和法律知识。有热情和奉献精神,有勇气和智慧处理决策者的话,有能力动员群众,我认为这样的人才现在真的很少。
如果公共卫生系统得不到加强和重视,它可能会遇到很大的麻烦。因此,我们需要从现在开始关注这个问题。过去,有些人错误地认为公共卫生问题可以通过医疗改革来解决,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了解公共卫生。什么是公共卫生?新型冠状病毒的预防和控制向每个人展示了公共健康的概念,它必须是捍卫和促进公共健康的事业。
你为什么认为武汉是一个封闭的城市?我们的高级专家组于1月18日抵达武汉,并于1月19日对疫情进行了判断。后来,大家达成了共识。当时,武汉的病人不到300人,但如果春节期间有500万人离开武汉,情况将非常危急。后来,在会见了国务院的主管领导后,我们立即报告了这件事。当天晚上,我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呼吁武汉市民不要出城,外国人也不要进城。武汉在1月23日关闭,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措施。这个城市的关闭是悲剧性的,因为没有计划,没有准备,湖北省和武汉市的党政领导没有准备,社会生活没有准备,这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是没有办法,如果这个城市几天后被关闭,中国可能会有几个武汉,而世界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那么武汉人民将承受这么多的苦难,问题会及时得到解决。因此,我们应该向武汉人民和所有帮助过武汉的人致敬。武汉的关闭成为中国疫情的真正转折点。
对于中国的公共卫生来说,这真是一个漫长的故事。在过去,有一种说法是财神追随瘟疫之神。公共卫生过去是这样的。如果没有传染病流行,公共卫生将会很低,很少有人会关注它,因为公共卫生问题并不总是政府领导人经常想到的问题。只有当传染病流行时,他才会认为非典过后,国家才真正重视公共卫生建设。当时,盖楼为各级卫生和疾病控制系统购买了设备,并建立了急救中心。然而,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特别是过去10年的医疗改革,它实际上是一个公共卫生下降的十年。尽管公共卫生工作人员数量下降,治疗水平低下,但我们为预防和控制甲型流感做出了巨大贡献,这种情况可能很少报告。让我问你几个问题。谁揭示了这种疾病的自然史和呼吸道传播?谁提出戴口罩和洗手的?谁发现潜伏期具有传染性,谁调查发现最常见的潜伏期为14天,这已成为国际标准?这些都是从事公共卫生的人提出来的。
谁做了转移来寻找每一个密切接触者,把他们集中在医学观察上,并使他们停止传播。我认为这些公共卫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钟南山院士有一句名言,即与临床实践相比,公共卫生的地位较低。我也这么认为在卫生与健康委员会推荐的疾病控制系统人员中,我已经培训了近四分之一的学生。因此,我希望社会像临床医生一样关心公共卫生,尊重公共卫生的贡献,了解公共卫生在做什么。我特别希望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得到控制后,中国能够进行公共卫生改革,巩固公共卫生队伍,真正把中国公共卫生队伍建设成为一支捍卫中国公共卫生安全的战斗队伍。
今天就这些了。谢谢你。
来源:BBC新闻网
标题:凤凰独家 | 曾光:医改10年实际是公共卫生滑坡的10年
地址:http://www.0bbc.com/xbglxw/15816.html